公元前244年,赵国将军李牧率边兵大破匈奴。《史记》记载:
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
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然而,十余岁后,匈奴再次犯边,兵锋直指强大的秦国。秦始皇在统一六国后,面对匈奴竟弃用山东六国的进攻战略,被迫于公元前215年在北方大规模修筑长城,筑起了西起临洮(今甘肃临洮)东至辽东郡(今辽宁省)的万里长城。
匈奴为何能在短时间内再次强盛,甚至实力远远超过战国时期?
先秦时期的匈奴是多民族的部落联盟
匈奴真正建国是在公元前215年,秦将蒙恬率所部进取河套地区,秦国北部边防松弛,匈奴头曼单于趁机南下,以头曼城(今巴盟乌拉河以北)为中心建立了第一个匈奴国家政权。
而在头曼单于之前,匈奴其实是松散的多民族部落群体。在匈奴建国以前,东北亚草原被许多大小不同的氏族部落割据着。这些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分散别居,人口少则几千多则几万。
匈奴部落联盟就以游牧的生活方式分布在阴山南北一带,并以匈奴部落联盟为基础,征服草原诸部落或者部落联盟。
中国近现代著名学者王国维在《鬼方昆夷猃狁考》中,对匈奴的演变史作了系统的概括,认为商朝时的鬼方、混夷、獯鬻,周朝时的猃狁,春秋时的戎、狄,战国时的胡,都是后世所谓的匈奴。
李牧破匈而非灭匈,实力尚存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李牧因其在赵国末期一系列的战争中,屡次重创敌军而无败绩,显示出了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被誉为战国四大名将。又因他的无辜被害,使赵国自毁长城,后人无不敬其才而叹其命。甚至少许军事发烧友将李牧破匈奴之战说成是灭匈奴之战,这爱得有些过头了!
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
起初,匈奴并未打算进行军事决战,而是先派出小股部队进行军事试探,单于中了李牧佯北之计后,才亲率主力10万骑兵进攻。而在公元前3世纪,匈奴统治结构就已分为中央王庭、东部的左贤王、和西部的右贤王。这10万骑兵很可能是匈奴中央王庭的主力部队,而非匈奴全部的军事实力。
单于奔走。其后十馀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
单于率少量亲卫部队成功突围,保住了匈奴的指挥中枢,并且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十余年间不再靠近赵国边城。这说明匈奴保存了一定的军事力量,且原有的政治系统仍能正常运转,此次战败反而让骄横的匈奴单于清醒,让常年征战的匈奴部落联盟适时停下战争机器,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李牧、秦国灭东胡,为匈奴重创劲敌
战国时期,东胡最为强盛,号称“控弦之士二十万”,多次南下侵入中原。燕国曾大败东胡,使东胡向后退却一千余里。燕国便自河北怀来至辽宁辽阳一带修筑长城,设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用以防御东胡南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胡很快卷土重来,频繁侵犯燕赵边境,并常年依靠强大的军事力量对匈奴部落敲诈勒索,成为匈奴的心腹大患。《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当是之时,东胡强而月氏盛。强盛的东胡压制着匈奴的发展,使匈奴部落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一直被局限在阴山至河套以北一带。
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
李牧在击败匈奴的同时,又打败了褴国,东胡族,收降了林胡部族。秦国统一六国后,蒙恬将军又率所部大败东胡,为匈奴重创了一大劲敌,间接给匈奴人营造了良好的发展空间。
“匈奴稍强,蚕食诸侯,故破走月氏,因兵威,徙小国,引弓之民,并为一家”,东胡的衰落,使匈奴无后顾之忧,遂集中兵力统一了塞北部族,建立起强大的国家。
连出两代明君,锦上添花
匈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也紧随而至,连出两位明君,为匈奴复兴扩张的道路上锦上添花。
头曼,匈奴第一代单于,是匈奴国家的创立者。头曼单于姓挛鞮氏,匈奴人称之为“撑犁孤涂单于”,直译即“天之子”,意谓“天宇之下的伟大首领”。头曼单于建立国家后,由氏族部落首领转变为国家至高无上的领袖,匈奴落后的原始社会趋向瓦解,奴隶制度开始形成,为匈奴的发展强盛提供了政治基础。
头曼统治时期,匈奴已经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政治、军事势力。秦国末年,大将蒙恬自杀,诸侯反叛,农民起义不断,中原动荡混乱,秦国北方戍边者皆去。头曼匈奴见时机成熟,复稍度河南与中国界於故塞,势力再次到达长城一线。
头曼的儿子冒顿单于更是匈奴中雄才大略的军事家、军事统帅。他对权力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最终做出了弑父的罪行。公元前209年,他跟随父亲头曼单于打猎,用响箭射击头曼单于的头,头曼当场身亡。之后冒顿又将他的后母及弟弟还有不服从他的大臣全部杀死,自立为单于。
冒顿单于即位后,即利用东胡对匈奴轻视,防备松弛之际,先发制人,袭击东胡,一战就打败了东胡,东胡王也被消灭,彻底解决了这个困扰了匈奴数百年的顽疾。此后,冒顿乘胜发兵,向西驱逐月氏,向南吞并楼烦等部落,占领秦朝北部的部分地区,征服了草原各族。
至此,冒顿雄踞大漠南北,直接威胁中原。统一了当代的蒙古草原,建立了强大的匈奴帝国,拥有能拉弓射箭的军队三十余万,开启了与汉朝的百年之争,成为匈奴帝国史上最强大的时期。
小结
李牧破匈奴之战,斩首十万之众,也给了处于战争疯狂边缘的匈奴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匈奴统治阶层彻底认清了现实,当时的国际环境依旧是弱肉强食的时代,强敌环伺的匈奴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逐鹿中原。
后期,李牧、蒙恬的出击,严重衰弱了匈奴的劲敌东胡,给匈奴的发展创造了天时;匈奴退居塞外,养精蓄锐,四周都是松散的游牧部落,无法威胁到匈奴的发展,占据了地利;英明神武的头曼、冒顿单于的横空出世,使初建的匈奴帝国拥有了人和。
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匈奴,如刚出鞘的利剑,开始对中原王朝蠢蠢欲动,最终爆发了前后长达130年的汉匈之战!
参考资料:《史记》《鬼方昆夷猃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