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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掌权时其北伐的意义逐步消解,其屯田沓中使蜀汉防御力量失衡

在蜀汉的最后一幕,姜维作了一番绝望的奋斗。

诸葛亮初得姜维之时,这位年轻的隽彦正值自己当年出山时的年龄。他在给留府长史张裔、参军蒋琬的信中写道:“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又曰:“姜伯约甚敏于军事,既有胆义,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毕教军事,当遣诣宫,觐见主上。”

在我们所能见到的诸葛亮对人的评价中,他对姜维的综合评价之高,超过其他任何人。“忠勤时事”,“既有胆义”,“心存汉室”,是赞赏其政治信念;“而才兼于人”,“甚敏于军事”,“深解兵意”,是欣赏其军事才能;“思虑精密”则尤合诸葛亮的治事风格。当诸葛亮写下这些赞语时,他对北伐事业的前景犹抱有乐观的期望,对姜维在这一前景中的作为也抱有很高的期许。

诸葛亮临终前,李福问谁可任大事者,诸葛亮答以蒋琬和费祎之后,便不再说话。他没有提到姜维。或许那时,诸葛亮无论是对北伐的前景还是对自己身后蜀政的演变,都不再那么乐观。蒋琬、费祎之后,蜀汉政治会如何演变,姜维能否主持蜀政,已难逆料。这取决于政治大势的变化,而无关乎信念和才能。

但姜维还是被当成主政接班人在培养。姜维于建兴六年(228年)归蜀,建兴九年(231年),在废李严而上尚书的公文中,姜维的头衔是“行护军征南将军当阳亭侯”,诸葛亮病逝时,姜维的头衔是中监军征西将军。延熙六年(243年),蜀汉国策调整之后,姜维迁镇西大将军,领凉州刺史。蒋琬病故后,延熙十年(247年),姜维“迁卫将军,与大将军费祎共录尚书事”。按照蒋琬的新方案,姜维数率偏军出陇西,但费祎常控制其兵力。

延熙十六年(253年)春,费祎遇刺身亡。姜维始得以放开手脚,施展才能。但姜维作为主政大臣的威信却一直没有建立起来。姜维于延熙十七年加督中外诸军事;延熙十九年春,以上年在洮西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之功而迁大将军,但旋即以该年出军受挫而自贬为后将军,行大将军事;至景耀元年(258年)始复拜大将军。

此时,黄皓已专擅蜀政,不数年而姜维以危不自安,出屯沓中。及至蜀亡,姜维并不曾开府,也未依诸葛亮、蒋琬、费祎惯例,以主政大臣兼领益州刺史。蜀亡前夕,黄皓诸人已在谋削姜维兵权。

延熙末年,南北之间的战事忽又频繁起来。时值曹魏三少帝时,中州政局变故频仍,给姜维出兵提供了契机。魏嘉平元年(249年),曹魏发生高平陵事件。太傅司马懿发动政变,诛大将军曹爽及其同党,均夷三族;中州震动。魏右将军夏侯霸来降。那一年,为蜀延熙十二年,姜维率军出攻西平,不克而还。

魏嘉平三年(251年),王凌在寿春谋起兵反司马懿,谋泄自杀。楚王曹彪被赐死;曹魏宗室诸王被收送邺城禁锢;该年七月,司马懿病故,其子司马师继主魏政。嘉平四年(252年)冬十一月,司马师为树立威信,遣淮南诸军征吴,为诸葛恪破于东关。次年,为蜀延熙十六年,姜维呼应吴诸葛恪征魏,率军数万出陇西,围南安;粮尽而退。

魏嘉平六年(254年)二月,司马师诛中书令李丰、皇后父光禄大夫张缉、太常夏侯玄。三月,废皇后张氏;九月,废齐王曹芳,另立高贵乡公曹髦为帝。那一年,为蜀延熙十七年,姜维加督中外诸军事,率军复出陇西,迫降魏狄道长李简,进围陇西郡城襄武,破魏将徐质所部,拔河关、狄道、临洮三县之民而还。

姜维

魏正元二年(255年)正月,曹魏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在淮南起兵反司马师。次月,毌丘俭兵败被杀,文钦奔吴。同月,司马师病卒。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那一年,为蜀延熙十八年,姜维与车骑将军夏侯霸等俱出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于洮西。因有此功,次年,姜维就迁大将军;亦因此功,姜维更整勒戎马,与镇西大将军胡济期会上邽。胡济失期不至,姜维为邓艾破于段谷。

魏甘露二年(257年)五月,诸葛诞在淮南起兵反司马氏。司马昭挟魏帝南征。那一年,为蜀延熙二十年,姜维率军数万出骆谷,径至沈岭,与司马望、邓艾相持于关中。次年二月,诸葛诞兵败后,姜维退还成都。

费祎卒后,姜维不再受到节制,所以,自延熙十六年(253年)至延熙二十年(257年),姜维年年出兵,每次均为大举。当年,诸葛亮一直未曾等到的“天下有变”,如今,因曹魏政局的频繁变故而出现了。因此,在时隔二十多年后,在上邽,在关中,在当年诸葛亮北伐的疆场,蜀汉的旌旗最后一次飘过。

只是,此时的蜀军是否还清楚他们在为何而战?他们是否还如诸葛亮北伐时那样,根据旌旗上那个大书的“汉”字,来认识这场战争的意义?

姜维积极北伐,支持他的人似乎只有新近来降的曹魏宗室夏侯霸。另外就是长期镇抚南中的张嶷。张嶷任越嶲郡守达十五年,至延熙十七年(254年)还朝,拜荡寇将军。他在诸葛亮时代不曾获得杀敌疆场的机会,所以,姜维出兵狄道时,张嶷抱病慷慨请缨,却不幸在狄道城下阵亡。

诸葛亮时代遗留下来的宿将中,王平于延熙十一年(248年)卒,马忠于延熙十二年(249年)卒,邓芝“惟器异姜维”,亦于延熙十四年(251年)卒。军中宿将唯有张翼和廖化。《王平传》注引《华阳国志》载:“后张翼、廖化并为大将军,时人语曰:‘前有王、句,后有张、廖。’”张、廖二人在蜀汉末年并迁左右车骑大将军,故称并为大将军。但张翼和廖化二人均反对姜维北伐。

《蜀书·张翼传》载:“十八年,与卫将军姜维俱还成都。维议复出军,惟翼廷争,以为国小民劳,不宜黩武。维不听,将翼等行,进翼位镇南大将军。维至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经众死于洮水者以万计。翼曰:‘可止矣,不宜复进,进或毁此大功。’维大怒,曰:‘为蛇添足。’维竟围经于狄道,城不能克。自翼建异论,维心与翼不善,然常牵率同行,翼亦不得已而往。”《汉晋春秋》载:“景耀五年,姜维率众出狄道,廖化曰:‘“兵不戢,必自焚”,伯约之谓也。智不出敌,而力少于寇,用之无厌,何以能立?诗云“不自我先,不自我后”,今日之事也。’”

内部强大的反对北伐的声音

张翼和廖化均反对姜维北伐。军中宿将对北伐的态度如此,则属下将校和士卒对北伐的认识可想而知。张翼反对北伐的理由是,“国小民劳,不宜黩武”,廖化反对北伐的理由是,“智不出敌,而力少于寇”。二人反对北伐的理由,与谯周《仇国论》的论调如出一辙。

《仇国论》出台的背景,《谯周传》载:“于时军旅屡出,百姓彫瘁,周与尚书令陈祇论其利害,退而书之,谓之《仇国论》。”陈祇任尚书令是在延熙十四年(251年)吕乂卒后,可以推定此论之出是在延熙十四年(251年)之后;此间的“军旅屡出”,正是姜维从延熙十六年(253年)开始的年年北伐。所以,张翼、廖化反对北伐的理由与谯周《仇国论》的论调如出一辙,也就不足为奇。

《仇国论》的基本观点,主导了蜀汉末年的舆论,为日后谯周一言而决投降之策奠定了基础。

谯周

谯周在《仇国论》中将蜀汉称之为因余之国,意谓因袭两汉之余绪;将曹魏称之为肇建之国,意谓新兴的国家。文中虚构高贤卿这个人物,以代表主张北伐者,而自称伏愚子,与之辩论。

高贤卿所陈述的是自诸葛亮以来对于北伐的主要论点。秦汉之际,项羽强而刘邦弱,刘邦以弱胜强,开创大汉基业。这是诸葛亮的《正议》篇里、蜀汉的北伐诏中一再引证的历史经验。诸葛亮以此坚定对于北伐讨贼、复兴汉室事业的信念。

“张良以为民志既定,则难动也”,所以,刘邦在鸿沟为界中分天下之后,旋又率军追击,消灭了项羽。这是诸葛亮主张及时北伐的一个重要考虑。“肇建之国方有疾疢,我因其隙,陷其边陲,觊增其疾而毙之也。”这是蒋琬对于北伐的认识。乘曹魏变乱频仍,蚕食其西陲,促其衰敝而灭之。蒋琬、费祎主政时,蜀汉只采取过有限的军事行动;到姜维之时,把它付诸实施。

姜维屡出狄道、洮西,正是在执行蒋琬时定下的蚕食凉州的方略。延熙二十年(257年)那次大举北伐,更是由骆谷而出关中。姜维的北伐,已超越蒋琬、费祎对北伐的定性而直追诸葛亮的北伐主张。谯周让高贤卿讲出的这些理由,应该是当时仍主张北伐者的主要观点。

伏愚子对高贤卿的观点予以了驳斥。他论述的基点是对时势的审度。汉高祖杖剑策马而取天下的功业,只有在秦末四方鼎沸、群雄逐鹿的时势下才有可能,如今,蜀汉与曹魏均已“传国易世”,蜀汉已传至第二代,曹魏已传至第四代(三少帝均以魏明帝后嗣而立),时势并非秦末鼎沸之时,而更似战国诸侯并立的局面。

“君臣久固,民习所专”,“深根者难拔,据固者难迁”,所以,不能指望像汉高祖刘邦那样,以小搏大,以弱胜强。立国之道,在于“养民”、“恤众”。若频频用兵,“极武黩征”,非但不能如愿,还恐将有变乱萌生,而导致土崩瓦解。

《仇国论》

《仇国论》里所言“养民”、“恤众”,固然反映了蜀汉当时的社会期望,但对曹魏内部矛盾几乎视而不见。更重要的是,它从理论上否定了从诸葛亮到蒋琬、费祎以来关于北伐的整套论述,更将姜维的北伐称之为穷兵黩武。篇末还以“奇变纵横,出入无间,冲波截辙,超谷越山,不由舟楫而济盟津者”,指责主张北伐者简直违背常理。

因余与肇建相仇,高贤与伏愚对论。在谯周笔下,经由这番辩论,孰高孰伏,孰贤孰愚,已然分明。而且,反讽意味非常强烈。然则,因余与肇建,孰兴孰衰,任凭寻味。张翼称“国小民劳,不宜黩武”,廖化称“智不出敌,而力少于寇,用之无厌”,观点几乎直接取自《仇国论》。

《仇国论》是谯周“与尚书令陈祇论其利害”后,退而书写成文,可知陈祇对北伐的认识与谯周相同;以陈祇对后主的影响力,则后主对北伐的认识可想而知。

《谯周传》中写到,“后生好事者亦咨问所疑焉”。咨问的后生中,便有二十来岁的陈寿。《晋书·陈寿传》载,陈寿“少好学,师事同郡谯周”。陈寿师事谯周,观念上亦必受到谯周影响。

日后,他著《蜀书》,在《蒋琬费祎姜维列传》中评论道:“然犹未尽治小之宜、居静之理也。姜维粗有文武,志立功名,而玩众黩旅,明断不周,终致陨毙。老子有云:‘治大国者犹烹小鲜。’况于区区蕞尔,而可屡扰乎哉?”

陈寿评论他们三人的观点,本于谯周的《仇国论》。谯周认为治理小邦在于“养民”和“恤众”;陈寿则批评蒋琬、费祎治理蜀汉“未尽治小之宜、居静之理”;谯周指姜维为“极武黩征”,陈寿则指姜维为“玩众黩旅”。

蜀汉从陈祇那样的中枢大臣,到张翼、廖化那样的军中宿将,从谯周那样的通学硕儒,到陈寿那样的后生,对于北伐的认识,均持《仇国论》的基本观点。可知该论的主张,在延熙末年已成为蜀汉上下的一种普遍的认识。

北伐作为一种军事行动,在出兵时机、战守方略上容可商略;但对蜀汉来说,北伐还具有支撑蜀汉政权合法性的政治意义。北伐在于讨贼,唯其为贼,天下才仍是汉室的天下,蜀汉作为汉室的继承者,它的统治才具有合法性。而谯周的《仇国论》,从理论上否定了自诸葛亮以来蜀汉对于北伐的整套论述。当北伐的意义被消解,蜀汉政权合法性的支柱便被抽空。

姜维北伐的迷失

除去谯周对北伐意义的消解,姜维北伐本身的意义也在迷失。诸葛亮北伐曹魏,乃是讨汉室之贼;唯其讨汉室之贼,北伐才具有支撑蜀汉政权合法性的意义。

姜维北伐,契机为中州政局的变故。从高平陵事件开始,司马懿父子屡屡诛杀重臣、废帝乃至弑君,由此引发的淮南三叛则为反司马氏。这些变故均成为姜维北伐的契机。夏侯霸的来降,又似乎增加了北伐的一个动力。但中州发生这一系列变故,实为司马氏父子欲效曹氏父子故智,步其后尘,正谋攘夺曹魏政权,手段之酷烈有过于当年曹氏父子。中州政治的主题已是司马氏代魏;曹氏代汉,已成隔代往事。

毌丘俭

姜维北伐,两次大举是为因应淮南起兵反司马氏。延熙十八年(255年),姜维为因应毌丘俭、文钦在淮南起兵反司马师,与夏侯霸等俱出狄道。当姜维与夏侯霸——当年汉贼的子孙——并肩作战,蜀人该如何认识他们在为何而战?

若说北伐的意义仍是讨贼,那么,谁为该讨之贼?又为谁人之贼?北伐的旌旗究竟指向何人?在蜀人看来,姜维和夏侯霸这两个从曹魏来降的外来者,极力将巴蜀与中州政治牵连在一起。然则,司马氏攘夺曹氏,与汉室何干!与蜀人何干!当蜀人在为何而战的问题上渐渐迷失,谯周将姜维北伐指为穷兵黩武,即能成为普遍的共识。

蜀汉景耀元年(258年),姜维从关中回成都后,便不再出兵。魏甘露五年(蜀汉景耀三年,260年)五月,曹魏发生弑君之事,高贵乡公曹髦攻司马昭,被杀身亡。此事震动天下,姜维没有出兵。他已不再能如延熙十八年那样,压制张翼等人的意见,强行出兵。《仇国论》已成为蜀汉的主流舆论。

概言之,在内外两重意义上,北伐的意义均被消解。当北伐的意义被消解,巴蜀与汉室的关系也就悄悄消解。

《仇国论》中“养民”、“恤众”的观点,原也符合儒家以德取天下的观念。但谯周在《仇国论》背后的持论,则为从周舒、杜琼到他一脉相承的否定蜀汉政权合法性的天命解读。早在刘备称帝前,周舒就将那个时代广为流传的“代汉者当途高”这一谶语解读为曹氏代汉,“乡党学者私传其语”。杜琼则对时为后进通儒的谯周解释过何以作此解读,并以汉代官制中的“属曹”、“侍曹”诸称语暗示着天下归曹,佐证这个结论。这个结论否定了蜀汉政权的天命前提,也就否定了这个政权的合法性基础,当然也就否定了北伐的正当性。

景耀五年(262年),宫中大树无故自折,谯周在壁柱上写下:“众而大,期之会;具而授,若何复?”师事谯周的陈寿解释说:“言曹者,众也;魏者,大也。众而大,天下其当会也;具而授,如何复有立者乎?”曹有众之意,魏有大之意。谯周那几句话意思是说,“众而大”的曹魏,终将统一天下,“具而授”的刘氏父子声称复兴汉室,如何可能?他在宫中的壁柱上公开写下这段话。这位体貌素朴的老人,已不避讳宣扬他窥见的天命。

在继《仇国论》成为蜀汉的主流舆论后,谯周对蜀汉国运的天命解读,也在蜀境悄悄传播。《襄阳记》载:“魏咸熙元年六月,镇西将军卫瓘至于成都,得璧玉印各一枚,文似‘成信’字,魏人宣示百官,藏于相国府。充闻之,曰:‘吾闻谯周之言,先帝讳备,其训具也,后主讳禅,其训授也,如言刘已具矣,当授予人也。今中抚军名炎,而汉年极于炎兴,瑞出成都,而藏之于相国府,此殆天意也。’是岁,拜充梓橦太守,明年十二月而晋武帝即尊位,炎兴于是乎征焉。”

援引谯周言论的是向朗的兄子、向宠的弟弟向充,蜀亡前曾任射声校尉、尚书。咸熙元年(264年)为蜀亡的第二年,向充在洛阳,参与了司马炎代魏的舆论造势。谯周被诏至洛阳,则是在晋泰始三年(267年)。可知向充闻谯周之言,不是在洛阳,而应该是在巴蜀,在蜀亡之前。显见谯周对蜀汉国运的天命解读,早就在蜀境内传播。

他将蜀汉的最后一个年号“炎兴”,解读为司马炎的兴起。蜀汉国运的终结遂与中州政治的演变联系在了一起,成为对天意的最新解读。

黄皓

在蜀汉灭亡的前一年,姜维最后一次出征。他轻军出侯和。再也没有人跟他并肩作战。他再一次失败。他再也不敢回成都。成都方面,黄皓等人正谋以阎宇取代姜维,剥夺姜维兵权。维本羁旅托国,累年攻战,功绩不立,而宦官黄皓等弄权于内,右大将军阎宇与皓协比,而皓阴欲废维立宇。维亦疑之,故自危怯,不复还成都。

阎宇为右大将军,万斯同的《汉将相大臣年表》系之于景耀五年(262年)。《蜀书·霍峻传》注引《襄阳记》载:“时右大将军阎宇都督巴东。”阎宇以右大将军都督巴东,俨然已为姜维之副。二人权位,俨然已如当初李严之与诸葛亮。

诸葛瞻于景耀四年(261年)为行都护、卫将军,与辅国大将军南乡侯董厥并平尚书事。樊建以侍中守尚书令。当年,董允为侍中,曾加辅国将军,陈祇为侍中守尚书令,曾加镇军将军;这年,后主迁董厥为辅国大将军,宗预为镇军大将军。

诸葛亮主政,惜于名器;蒋琬、费祎主政,也还算慎用名器;蜀汉末年,军事上更形萎缩,却骤迁如此多的大将军,只能说是削弱大将军姜维在军中的地位景耀四、五年间,姜维在蜀汉决策层的地位其实已经大大地削弱。“自瞻、厥、建统事,姜维常征伐在外,宦人黄皓窃弄权柄,咸共将护,无能匡矫。”

诸葛瞻、董厥、樊建等人对黄皓弄权“无能匡矫”,对黄皓谋废姜维也只能随波逐流。八十多年后,孙盛还从蜀中长老那里听说此事。他在《异同记》中写到:“瞻、厥等以维好战无功,国内疲弊,宜表后主,召还为益州刺史,夺其兵权;蜀长老犹有瞻表以阎宇代维故事。”

诸葛瞻和董厥,一人为诸葛亮之子,一人为诸葛亮在世时叹为“良士”的丞相令史、主簿。二人也以姜维“好战无功,国内疲弊”而欲以阎宇取代姜维,表明二人是不是“无能匡矫”黄皓弄权,已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无能匡矫”谯周《仇国论》的论调,该论颠覆了诸葛亮的北伐主张。

就算蜀汉不是马上面临灭亡,姜维地位的旁落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孤军奋战的姜维,在兵败之后只得屯田沓中。此时,蜀人陈寿眼里的姜维,已然感到“羁旅托国”。在这个名为大汉的国度,“心存汉室”的大将军姜维,竟然感到“羁旅托国”!在大汉的天下,何为羁旅?何为托国?

诸葛亮

当年,姜维初归蜀汉,母亲遗落在魏。魏人让他母亲手书姜维,招其来归,姜维答以“良田百顷,不计一亩;但有远志,不在当归也”。母子均以药名为喻。母亲喻以当归,暗示他重归故国;姜维答以远志,那是他从诸葛亮那里秉承的复兴汉室的理想。他为这一理想奋斗了大半生。

如今,他竟然感到“羁旅托国”。他的父亲曾为本郡的功曹,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便为大汉而战死沙场。北望陇上,母亲的坟茔墓木已拱了吧。桑梓在望,然而,何处是故国?他羁旅托国,又托于何国?

他心存汉室,汉室却已恍如故国;他身在大汉,却恍如羁旅托国。在这个国度,复兴汉室的理想已然消隐,复兴汉室的旗帜已然褪色。当复兴汉室的旗帜不再扬起,汉室就只能隐进历史。

在巴蜀的这个政权灭亡之前,它与汉室的关系已经消解殆尽。

蜀汉灭亡姜维的过失

认为“姜维亡蜀”,主要针对姜维撤汉中诸围守,从而导致汉中门户大开。诚然,汉中的守备力量单薄,以至于蜀汉的北方门户轻易被撞开,这是蜀汉灭亡在军事上的主要原因。阳安关的失守最具决定性意义。汉中与蜀地的主要通道为西汉水河谷,阳安关扼险而守,控扼这条通道;武都、阴平与蜀地之间较为平易的通道为白水河谷。白水在剑阁外汇入西汉水。

阳安关失守后,蜀军只得阻剑门而守,阴平孤悬于剑门之外,不得不弃。邓艾据阴平,这才得以从德阳亭经左担道趋绵竹,绕出剑阁之后。

但是,汉中守备力量单薄,却不能归咎姜维。诚然,抽调汉中诸围守的兵力始自姜维。姜维起初抽调这些军队是为了北伐,后来保留这些军队作为机动兵力则是为了伺机再出。为此,姜维从汉中诸围守抽调出的军队作为“游军”,应该会部署在靠近前沿的地带,而不会收缩在剑门关以内。

张翼

如果成都的诸执政认为姜维北伐劳民伤财,大可将蜀汉的国策调整回蒋琬、费祎时期的“保国治民,敬守社稷”。蒋、费二人主政时期,蜀汉虽然在战略上向内收缩,不再如诸葛亮主政时那样孜孜于北伐,但四境仍派宿将镇御,如王平、刘敏守汉中,邓芝守巴东,马忠守南中,另外,张翼为建威督,守武都郡,廖化为广武督,守阴平郡。

蜀汉的诸执政反对姜维的军事冒险,大可改取守势,将姜维从诸围守抽调出的军队部署回诸围守中。景耀末年,姜维本人都危怯不安,屯田边地以避祸。姜维在钟会伐蜀前,建议增戍阳安关口和阴平桥头,都不被采纳。可知此时蜀汉的兵力如何部署,早已不是姜维所能决定。

蜀军主力收缩在剑门关内,这已不是战略收缩,而是政治的衰败而导致的国势的向内塌缩。从后主、黄皓到当轴诸执政,恃蜀境山川之险,“谓敌终不自至”,“不知祸之将及”而“自以为安”。

不过,对于蜀汉之亡,姜维仍不能辞其责。他身为大将军,却屯田沓中,远戍边地,致使蜀汉的防御战略严重失衡。曹魏在决策伐蜀的诏书中就说到,“蜀所恃赖,惟维而已,因其远离巢窟,用力为易”。可知司马昭的伐蜀战略即针对着姜维远戍边地而造成的战略破绽。

他屯田沓中,固然有政治的原因,但他既已侦知钟会治兵关中,纵然后主不增戍前沿要隘,他本人也应该迅速回军。此为姜维的战略失误之一。

司马昭遣邓艾趋沓中以绊姜维,遣诸葛绪趋武都以截其归路,钟会率大军穿越秦岭诸谷道至汉中后,迅速越阳平关而趋剑阁。姜维这时倒是表现出了杰出的战术才能,摆脱牵绊,迅速回军,退守剑阁不久,邓艾由阴平从景谷道入,破诸葛瞻于绵竹。此时姜维的反应仍让人觉得奇怪。

姜维在获知邓艾破诸葛瞻于绵竹后,弃守剑阁,率军南撤。但他并不是从涪城、绵竹、雒城这条线向成都靠近,而是在其东侧沿着与这条线大致平行的路线南撤。当时姜维率领的仍是一支相当可观的军队,据钟会在给魏廷的表文中描述,“维等所统步骑四五万人,擐甲厉兵,塞川填谷,数百里中首尾相继,凭恃其众,方轨而西”。这支军队守剑阁时,钟会十万大军不克。

邓艾

邓艾破诸葛瞻于绵竹,绵竹阻在剑阁与成都之间,姜维与成都之间的联络遂被阻断,所以姜维并不知晓后主的决策为何。姜维大军南撤至郪——该地与剑阁之间跟成都与剑阁之间基本等距——才收到后主投降的敕令。可知从绵竹初败到后主投降这段时间里,姜维仍有机会作出反应。此时,姜维为何不以部分军队守剑阁、以部分军队迫邓艾之后?

在他打探到的几种传闻中,无论后主采取哪种方案,他都应该将钟会大军阻挡在剑门之外。巴蜀在失去汉中的外围屏障之后,再弃剑门险要,任敌涌入巴蜀腹地,则无论哪种方案实施起来都要困难得多。弃守剑阁,为姜维的战略失误之二。

弃剑门之险,任曹魏大军涌入平地,纵然后主愿意坚守成都,蜀汉也是大势已去。

成都的那班君臣们在讨论这个政权的未来时,根本不是基于军事形势。在成都,“群臣会议,计无所出。”有人提到奔东吴,有人提到奔南中,谯周力主投降。为促成后主下决心,谯周又上疏后主,除了重述在朝堂上分析的奔东吴与奔南中之不可行外,尤以邳肜之言暗示人心已不足恃,又以尧舜之事暗示“天命有授”。天命、人心皆去,后主惟有投降,还“可获爵土”。

谯周说“天命有授”,其实他从来都不相信刘备、刘禅父子获得过天命。蜀汉在经历了这些年的恃险偏安之后,人心已去,倒是实情。朝堂之上,群臣们关心的问题只是,“恐不受降,如之何?”《谯周传》载:“蜀本谓敌不便至,不作城守调度,及闻邓艾已入阴平,百姓扰扰,皆迸山野,不可禁制。”罗宪守永安,“寻闻成都败,城中扰动,江边长吏皆弃城走”。百姓皆迸山野,长吏皆弃城走,可知亡国的前夕,蜀汉的民心士气均已瓦解。

五十年前,以刘璋之暗弱,雒城还坚守了一年多,及至刘璋投降,成都城中“吏民咸欲死战”。如今,成都的府库里,“米四十余万斛,金银各二千斤,锦绮彩绢各二十万匹,余物称此”。邓艾不过率万余人偷袭阴平,兵锋根本未及成都,刘禅的降表已迎送到了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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