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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历史:乱成一锅粥的春秋(二百三十八)

士匄诬陷栾盈阴谋叛乱,栾盈不得已逃离晋国。为了将栾氏赶尽杀绝,晋平公和士匄于公元前552年的冬天号召诸侯们在商任举行会盟,鲁襄公、齐庄公、宋平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武公、以及莒国和邾国的国君都参加了这次盟会。商任会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命令各国不得收留栾盈。

大多数诸侯对此没有表示异议,但也有两个人例外。齐庄公和卫殇公对晋国的做法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们在会盟中表现得很不恭敬。对于这两位国君的行为,羊舌肸评价说:“齐国国君和卫国国君日后必然会有杀身之祸。会见和朝见都是诸侯的常规礼仪,轻慢礼仪的人在处理政事的时候难免会发生失误。作为国君,一旦在处理政事的时候出现失误,后果一定很严重,恐怕难于立身处世,国家也会发生动乱。”

凡是载入《左传》中的预言,基本上都是正确的。齐国和卫国在几年后都发生了内乱,齐庄公和卫殇公先后死于非命。作为国君,在外交场合应该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举止,即使不认同晋平公的命令,在自己不能与之抗衡的情况下,也应该保持住基本的外交风度。

士匄策动的对栾氏及其党羽的清洗,对晋国的士大夫阶层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不但有十几名大夫被处死,还有一些人为了免受牵连,不得不流亡他国。

出身智氏的智起、出身中行氏的中行喜、以及栾氏的家将州绰和邢蒯都逃亡到了齐国。这四个人中的前两个出身名门,后两个都是晋国著名的勇士,尤其是州绰,他曾经在公元前555年的平阴之战中,凭借精湛的射箭技艺,逼迫齐国将领殖绰和郭最不得不束手就擒。

乐王鲋觉得,州绰和邢蒯的逃亡对晋国来说是重大损失,就劝士匄说:“州绰和邢蒯都是勇士啊,您为什么不赦免他们,让他们回来呢?”

士匄说:“他们是栾氏的勇士,让他们回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乐王鲋说:“他们以前是栾氏的勇士,但是如果您将他们收归麾下,让他们为您效力,这两个人不就是您的勇士了吗?”

乐王鲋虽然是个又贪财又善于吹捧的宠臣,但他的这个建议并不差。晋国从晋文公时代起就人才济济,晋平公的这次大清洗让国家损失了很多人才,如果能够控制打击的范围,缓和紧张的局势,对晋国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然而,士匄不知是因为位高权重,还是因为年事已高,总之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年轻时宽厚待人的品德,一心只想清除异己。他对州绰和邢蒯不放心,拒绝了乐王鲋的建议。

齐庄公意外地得到两位勇士,简直大喜过望,当即给他们任命的官职,让他们为齐国效力。

有一天上朝的时候,齐庄公一时高兴,指着殖绰和郭最二人说:“这两个人是我的雄鸡啊!”

州绰他们刚到齐国不久,正是要显露才能的时候,此时看见国君赞扬自己的手下败将,州绰立刻站出来向齐庄公行礼,说道:“君王认为他们是雄鸡,还有谁敢不这么认为呢?然而下臣不才,在平阴之战中,可是比他们二位勇士先打鸣的哦!”

齐庄公哈哈大笑,为自己得到了人才而兴奋不已。

齐庄公在宴席上设置“勇爵”,向勇武之人敬酒,殖绰和郭最都想得到这个荣誉。州绰说:“攻打临淄城门的时候,下臣战车的左骖马因为通道狭窄,不能前进,一直在城门里盘旋。下臣站在车上,把城门上铜钉的数目数了个一清二楚。下臣是不是有幸喝道这杯酒呢?”

齐庄公大笑着问他:“你当时为晋国国君效力,进攻的是我们齐国啊!”

州绰回答说:“在下初来乍到,以后会为国君您效力。”他又转头看了看殖绰和郭最,接着说道:“如果用禽兽来做比方,在下已经吃了他们的肉,睡在他们的皮毛上了。”

晋国自己折损羽翼,而齐国却不计前嫌地吸纳人才。齐庄公作为一个大国的君主,自然不甘心长期屈居人下,他也有争霸天下的野心,而且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郑国对晋国也有了怨言。公元前551年夏天,晋平公命令郑国国君前去朝见。郑国大夫子产代表郑简公回答晋国使臣说:“晋国先君晋悼公在位的第九年,我国国君登基。他即位仅仅八个月,就带领先大夫子驷前往晋国朝见,当时晋国的主政大臣中行偃对我们的国君不叫礼遇,令他感到十分恐惧。因为这件事,我国在第二年的六月朝见了楚王,晋国也因此攻打了郑国。楚国当时还很强大,但是按照礼数接待了我国的使臣。郑国虽然内心里想服从晋国的领导,但是见到晋国如此对待我们,便不敢表示亲近,只得依附楚国。我国国君继位第四年的三月曾经带领大夫子蟜去观察楚国的状况,结果贵国以此为由攻打了我国的萧鱼。郑国与晋国相邻,楚国日渐衰落之后,我们的国君拿出了土地上的全部出产,带着宗庙的礼器,前来与晋国结盟。自从加入了联盟,我国国君便尽心事奉盟主,每到年终之时,必定率领臣下们前往参加会见。子侯和石盂趁国君不在国内的时机与楚国联系,我们的国君一回国便惩治了他们。湨梁会盟的第二年,子蟜已经告老退休,继任执政大臣公孙夏跟从国君去朝见贵国国君,拜见了君王,参加了祭祀。两年之后,贵国要安定东方,郑国立刻前来朝见,听取结盟的日期。这些年下来,郑国没有落下一次朝见,没有错过一次会盟,没有逃避过一次出征。晋国的政令时时都会变化,郑国已经疲惫不堪,国内也数次发生过动荡,但我们仍旧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

子产将郑国这些年的经历一一列举出来,把国家的难处告知晋国使臣。接下来,子产又告诫使臣说:“如果贵国能够让我国保持安定,那么无需贵国下命令,我们自然会去朝见;如果贵国不体恤我国的忧患,一味地驱使我国,那我们恐怕就不能再忍受下去,就会被贵国丢弃,成为仇敌了。我们很担心会造成不好的后果,恳请您将这些情况回复贵国的执政,希望执政大人能够深思一下。”

史书上对晋平公的评价不高。《史记·晋世家》中他不思政务,使晋国的朝政大权落入大臣之手。《韩非子》也说他处事有失君道。晋悼公时代建立起来的六卿之间倾力合作的状况不复存在,晋国政坛不再和睦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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