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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见:洛阳桑弘羊,西汉敛财狂

任见:洛阳桑弘羊,西汉敛财狂

01

洛阳人桑弘羊是汉武帝的大臣,出身商人家庭,最有心计,是个神童。

桑弘羊十三岁就进了科大少年班,哦不,进了汉宫财政部,做侍中。

侍中是一种“准官” ,“相当于”某种职级的意思,后世有种“员外” ,是“编制之外”的意思,“准官”不是编外,他们在西汉的公务员系列之内。

准官多了,干部队伍的大膨胀从西汉就开始了,上到列侯、将军、卿、大夫,下至太医、郎中、戏子,各种级别,都有大量的准官,好不热闹。

洛阳是周朝的首善之地,商朝人被周朝征服后,周朝修建了“顽民区”安置他们,即是洛阳的下都区,或曰“成周”、“洛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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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民当然没有公民资格,不能参与政治活动,甚至也没有土地,他们只好发扬自己的强项——经商。到了东周后期,洛阳王城和下都区已然连在一起,经商成了洛阳人的重要职业。

桑弘羊家是出名的富商,富有的商人距离权力相对要近得多,权力和财富是老中国的老亲戚。

权力和财富,财富和权力,具有撕不开的黑关系,经商致富的人,有些就参与了政治活动。像有名的白圭、苏秦,就是富商从政。

其时,当大官,或作侍中,有两条途径。一条是由诸侯王、郡太守这样月俸两千石以上的官吏,定期向中央政府推荐,当然推荐的都是贵家子弟,另一条是 “以赀为郎” ,“入粟补官” ,便是富户人家拿钱买,拿粮食换,这一条适合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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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他爹,用金钱和粮食把桑弘羊“捐”进了汉朝政府干部队伍。

当然,十三岁的桑弘羊能做汉武帝的侍中,自幼见惯算账,数学分数超高,也是有效砝码。

汉武帝弄了很多侍中,反正他最有钱,像朱买臣、卫青、霍去病、霍光这些人,都是侍中出身,因此侍中这类官职又有“第二梯队”的意思。

社会上,人皆趋之,以能进梯队为荣耀。

孔丘第十一世孙孔安国,是弘扬乃祖精神的名儒,礼仪模范,武帝就召他做“捧壶侍中” ,日常工作是“掌御唾壶” ,——每天捧着皇帝吐痰用的御唾壶,毕恭毕敬,亦步亦趋,“朝廷之士,莫不荣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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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羡慕孔安国,打听皇上何时招聘捧尿壶的服务员。宫里传出话来说:“有漂亮宫女捧尿壶。”他们才死了心。

桑弘羊做了二十六年侍中,才走出第二梯队。

由于汉武帝大规模对匈奴用兵,国库罄尽,财政困难。有人给武帝支招,盐铁官营——晒盐和冶铁国有化,以聚敛钱财。

皇上同意了。山东大盐商东郭咸阳和河南大冶铁商孔仅,奉命负责实施。武帝让桑弘羊帮他们算账。

东郭咸阳和孔仅,不知道怎么想的,搞论证、搞规划,耽误了一年,汉武帝很着急,催着他们赶紧操作,进行全国的盐铁私营工商业改造。

改造了三年,原来的私营盐铁公司全都变成了国营的,桑弘羊也被提拔为财政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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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这个副部长,算账得法,聚敛有术,买也抽份子,卖也抽份子,抽得又高,为皇家挣钱很多,越来越受到汉武帝的重用。

当时,有个叫张汤的大臣,提出算缗告缗法,即经商纳税和税务稽查,皇帝认为好,在全国雷厉风行地加以推行。

所谓算缗,就是凡工商业者,都要如实呈报自己的财产数,二缗抽取一算的税,即一千钱缴纳二百钱的税。

出租马车从事货运也征百分之二十,载客者减半。

百分之二十,税率不算低啊。

长度在五丈以上的船,缴纳百分之十的税钱。

所谓告缗,就是鼓励大家相互揭发。经调查属实者,罚戍边一年,财产全部没收,告发的人可得到被罚没财产一半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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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布算缗法和告缗令后,工商业者顽强反抗,转移和藏匿财产。

但皇帝要搞事情,是硬的,尤其是告缗,杀了几个人,就在全国普遍推开了,中等以上的工商业者,大都受到了告发。

算缗告缗法,使朝廷获得了数以亿计的财物,成千上万的奴婢,没收的田地,大县数千顷,小县百余顷,还有很多房屋。

算缗告缗法,使中等以上的工商业者纷纷破产,国家取到了蛋,弄死了鸡。

西汉时期重要的国家举措,还有对货币的整顿。

西汉初年,国家放任私人铸钱,不但钱的大小、轻重不一,钱的标称重量与实际重量相差悬殊,而且泛滥,造成了通货膨胀。

铸钱者多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他们在铜内杂入铅、铁,做成劣钱,谋取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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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货币分三种。皮币、金属币和铢钱。

皮币,用白鹿皮制成,每个一尺见方,上面绣着五彩花纹,每个值钱四十万,它是作为诸侯王朝觐皇帝时垫璧的礼品,所以只在上层贵族中流通和使用。

白金,系银、锡合金币,分值钱三百、五百和三千,共三种。

三铢钱,很快改为五铢钱,是零钱,或者叫辅币。

货币混乱,直接影响皇家的税收。公元前113年,为了彻底整顿货币,汉武帝采纳了桑弘羊的意见。

老桑的意见是,所有郡国销毁所有已铸旧钱,把铜送到中央,由中央政府负责铸成五铢钱,作为全国唯一通行的货币,其他人一律不得铸币,违者严加究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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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币制改革,基本上制止了私铸劣质钱币,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将铸币权完全收归中央政府的创举,它最终将汉朝的币制稳定下来,使汉朝的五铢钱成为质量稳定的钱币,一直流通至隋朝,七百余年而不废。

西汉初年,实行地方郡国定期贡纳实物的政策,这时候的贡物已经不局限于当地的土特产了,这样,一些郡国为了交纳贡物,而必须到别的地方去购买。

郡国采购,数量大,时间也比较集中,因而一些商人乘机哄抬物价,从中牟取暴利。

购买之后,还有一个运输问题。一些运输路线长而又易损坏的货物,运输中的费用和损耗往往比货物本身要贵数倍。

采购贡送之法,增加了百姓的负担,也使地方政府官员深感不便。

桑弘羊提出了“均输法”解决这个问题。怎么个均输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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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输法,就是各郡国上交中央的贡品,一律按照当地市价,折合成当地出产的产品,交纳国家后,由均输官统一调运到缺乏这些产品的地区出售。

这样,各郡国再也不用为了贡物而派人四出采购物品了,中央政府也借货物的地区差价,从中获得了巨大利润。

显然,均输法是国家经商,对中央和地方政府都有利,也减轻了百姓的负担,打击了商人的暴利。

桑弘羊后来代理财政部长,他在向各郡国派出盐铁官的同时,也派出均输官。

由于盐铁是均输的两大重要物资,所以某些地方,均输官可能是由盐铁官兼任的。均输官和盐铁官,都直接对财政部长负责。

均输法在全国推行之后,货物的流通渠道畅通了,国家在全国各地征的贡赋,通过均输官源源不断地运到首都和边疆地区,大大加强了汉朝对外斗争的经济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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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准法,是桑弘羊为了配合均输及盐铁政策的推行,实施的另一项经济改革。

过去,中央政府各部门所需的物资,都是自行采购。由于各部门采购的货物多,又比较集中,为了完成采购任务,各部门互相争购,因而哄抬物价,朝廷吃了亏,商人得了暴利。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桑弘羊在算缗告缗和盐铁均输政策实行后,又创立了平准法。

设平准官署,统一进行阳光采购,其他各机关再到平准官署以平价购买所需物资,此举解决了政府供求,杜绝了采购中的投机倒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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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铁、均输、平准,这是桑弘羊进行国家财政聚敛的三个超级大耙子。

汉武帝好大喜功,连年盲目打仗,国家的钱晕花,猛花,财政开支常常爆炸。桑弘羊担任财政部长,满足了汉武帝浩繁的财政需求,受到汉武帝的信任和支持。

汉代酒风盛行,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坏了朝政喝坏了胃,司马迁在《史记》中统计,汉代致富行业三十多种,酿酒位列第一,足见其暴利惊人。

公元前98年,桑弘羊的手下有人建议治理酿酒行业,得到老桑的支持,报请汉武帝批准后,就付诸实行了。

治理方法是,国家供应谷物和酒曲等原料,由私人酿造成酒,再交给国家销售。酿酒公司业务都成来料加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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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有个侄子,在老桑仕途正顺的时候,犯了重罪,被警方逮捕。

按照汉律,子弟犯法,父兄连坐。案件审罢,桑弘羊被贬职,但汉武帝还得用老桑敛财啊,就仍然让他代理财政部的工作,只是没有部长名分了。

汉武帝晚年,老打匈奴,老吃败仗。

桑弘羊约同另外两名干部,建议在边疆轮台一带设立军垦区,既屯田,又作战。气急败坏的汉武帝下了个有名的“轮台诏” ,指斥他们的建议是狗屁。

汉武帝刘彻医治无效,临死之际,诏命霍光、桑弘羊等人,作顾命大臣,辅佐其少子弗陵。

桑弘羊在受遗诏时被提升为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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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异母弟霍光,十几岁就出入宫禁,取得了汉武帝的信任,武帝刘彻把大事秘密交代给了霍光。

所以,八岁的汉昭帝弗陵即位之后,一切大权都掌握在霍光手中。

桑弘羊以为自己论资格和功劳都在霍光之上,对霍光的操纵大权不服气。

老桑又想替自己的子弟谋官,遭到了霍光的拒绝,所以越来越敌视霍光,就与儿女亲家——另一个跟霍光有矛盾的大臣上官桀联合起来,反对霍光。

有大臣建议霍光,废除武帝时以政府聚敛为核心的经济政策,减少税收,与民休息,以获取百姓的支持。

霍光让各郡国推举取得功名的儒生,集中到首都开会讨论这个建议。

丞相田千秋主持会议,他发言不多,只是在辩论激烈的时候,讲一些折中调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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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方面的主要发言人,是御史大夫桑弘羊,他前后共发言一百一十四次,有时竟如吵架一般。他是反对改变经济政策的。

会议分两个阶段,前一个阶段是正式的讨论会,后一个阶段是儒生们返回郡国,向丞相和御史大夫辞行时,言犹未尽,双方又猛吵了一回。

汉宣帝时汝南人桓宽根据当时会议的记录,整理成《盐铁论》一书,所以一般都把这次会议叫做“盐铁会议” 。

这次会议,以桑弘羊为代表的政府一方,与以儒士们代表的民间一方,辩论。实际上是对刘彻时期盐铁、均输、酒榷、币制、算缗告缗等一系列财政聚敛政策的重新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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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全面肯定刘彻轮台诏以前的干法,力主:有甜头,咱就继续啃!

桑弘羊总嫌自己主持了几十年的疯狂聚敛力度不够,还要继续进行国有主义改造,这个老家伙!

儒士们全面否定刘彻轮台诏以前的各项规矩,呼吁,不能再杀鸡取卵了,要恢复“德政” ,要让老百姓休养生息。

霍光没有出席这次会议,他不同意桑弘羊的意见,但也没有接受儒士们要求全部罢除盐铁、均输等国营事业的建议,儒士们要求感化匈奴人,他也没有照办,他不愿意把朝廷的女儿再往匈奴送。

霍光通过这次会议,利用儒士们的反对气焰,批评和打击了自己的政治对手桑弘羊。

所以,这次会议,从政治上来说,是有利于霍光而不利于桑弘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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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发生了燕王刘旦与昭帝刘弗陵争夺皇位的斗争,历史上叫做“燕王之变” 。在此事变中,老桑遭了殃。

汉武帝有六个儿子,太子刘据,早年被逼自杀,齐王刘闳早死,剩下的四个儿子中,燕王刘旦最大,理应立为太子,但刘彻不喜欢他。

在太子刘据和齐王刘闳死后,刘旦给汉武帝写信,要求进入宫中,以太子身份宿卫,在皇帝寝宫值夜班。

刘旦的要求引起汉武帝的不快,把他派的使者都杀了。

后来又说刘旦窝藏逃犯,汉武帝遂将他的封国削去三县。

刘彻死的时候,没有选刘旦为继承人,而立了小儿子弗陵。

刘旦心怀不忿,到处招罗人才,决心与刘弗陵争夺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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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旦散布谣言,说昭帝刘弗陵不是汉武帝的儿子,汉武帝也不想立他为太子,而是汉武帝死后几个大臣违背他的意愿拥立为皇帝的,所以刘弗陵继承帝位不合法,号召大家反对他。

刘旦知道,维护汉昭帝地位的主要是霍光,就挑拨昭帝与霍光的关系,上书诬告霍光外出检阅羽林兵时,用天子礼仪,有谋反的野心。

这时昭帝已经十四岁,对攻击霍光的话,已经有所警惕,并不相信,有时他听烦了,还对他们发怒:“霍光是我爹给我留下的辅政忠臣,你们要再攻击他,我就要治你们的罪了。”

刘旦发觉,用攻击霍光的办法,难以达到清除霍光的目的,于是他与心腹们决定改用暗杀霍光的手段,来达到推翻昭帝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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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邑公主是昭帝的姐姐,在昭帝小的时候抚育过他,姐弟俩感情很好,但公主与上官桀父子相勾结,求封她的情夫为列侯时,被霍光所拒绝,因而对霍光不满。

刘旦与上官桀父子,与鄂邑公主勾结,加上求封子弟而为霍光所拒的桑弘羊,组成了一个谋反的帮派。

刘旦帮设置了一个圈套,让鄂邑公主出面宴请霍光,欲乘其不备将其杀死,然后废昭帝,立刘旦。

刘旦他们的策划,不知怎么被公主的一个舍人所发觉,告发,随后他们的阴谋就被霍光粉碎了。

燕王刘旦、鄂邑公主被迫自杀,上官桀父子被诛,年已七十四岁的桑弘羊和他的儿子桑迁,也被霍光处死。

19

老桑晚节不保,死得其所,他倾尽心力,为西汉朝廷聚敛了一辈子钱财,在百姓中口碑很差,洛阳老乡卜式就说他钻在了钱眼里,直到钻死。

看桑弘羊最不顺眼的,是洛阳老乡卜式(跟美国总统布什一个名字啊)。

卜式斥责桑弘羊“不务大体,专营小利” ,可谓一针见血。

洛阳人中勤劳致富的典型是卜式,他搞的是养殖业——承包荒山养羊。

卜式对媒体说:“一人富,不算富,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才是真的富。”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卜式家在河南郡之北平原上,按照历史地理考究,当在今天的河南温县一带。注意,那时候的黄河在北边较远的地方,温县到洛阳不用过河的,地奔就可以了。

20

卜式自幼家境贫寒。八九岁时,父母双亡,只留下他和幼小的弟弟。上不起学,以种田和养羊为生。

卜式艰难地抚养弟弟成人后,把田地、房屋、财产都给了弟弟,自己只带走畜羊一百多只,进入荒山放牧,过了十多年,他的羊达到一千多只,自己又另外买了田地房屋。

可是卜式的弟弟家产耗尽,变穷了,于是卜式又屡次把家产分给弟弟,邻里称赞卜式思想好,道德高尚,当地政府也给予卜式表彰和鼓励。

当时西汉王朝正在和匈奴作战,国库窘迫,桑弘羊正在绞着脑汁,从全国老百姓身上拔毛,为朝廷谋利益。已经靠养殖业富裕起来的卜式,给朝廷写信,上书表示,愿意把财产的一半拿出来支援边境战事。

21

汉武帝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认为卜式必有所图。

武帝派使者问卜式:“你这样做,是不是想做官呢?”

卜式说:“我从小放羊,没有做官的学问,不习惯过官吏的生活,我不愿意做官。”

使者接着问:“那家中是不是有冤屈打算上告?打官司?求平反昭雪?”

卜式回答:“我向来就从不和人争执什么,对我的家乡人,生活困难的我就借给他们钱粮,愿意养羊的我就帮助他们致富,对行为不端正的人,我就开导教诲他。我住的村子里,人们都依赖我,对我都很友好。我能有什么冤屈呢?”

使者郁闷了,便问:“既然是这样,那你拿一半财产出来是想做什么?”

卜式老实地回答道:“天子讨伐匈奴,我认为有能力的人应该到前线拼死做战,有钱财的人就应该捐献出来,资助军队。这样我们大汉就能把匈奴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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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回到京师,把上面的话汇报给汉武帝,武帝又把这些话转述给丞相公孙弘听。

公孙弘说道:“这可不符合人的本性。对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不能为了利益而破坏法纪。请陛下不要答应他。”

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孙弘又来了一遍。

卜式的捐献搁浅了。朝廷一直没回复卜式,卜式的财产也捐不出去,一直闲置着。

卜式呢,继续种田,继续放牧。好在桑弘羊名字里有个“羊”字,没有对卜式的羊下手。

过了一年多,汉军屡战不休,朝廷费用很大,仓储府库也都空了。

23

第二年,大量贫困民众出现了,活不下去了,卜式便拿出二十万钱到洛阳,送给河南郡的郡守,让分给百姓。

河南郡守向上汇报了当地富人资助贫民的名册。

汉武帝看见卜式的名字,记起了他,说:“这就是从前想捐出一半家财助边的那人吗?”遂对卜式进行表彰,号召全国富人“学习卜式好榜样” 。

事实上,全中国为富不仁者尚多,富豪之家都争着豪夺钱财,藏匿钱财,只有卜式自愿拿出钱来,先要助边,后来救人。

朝廷想尊显卜式,来教化百姓,便征召他,拜为中郎,赐爵左庶长,又赐予他良田十顷,并诏告天下。

24

卜式不愿做官。他说:“想做官的人确实多,可我确实不想做。”

汉武帝于是说:“这样好了。我弄一群羊,养在上林苑中,你去饲养和放牧。”

卜式这才肯拜为中郎,但他仍旧身穿布衣,脚蹬草鞋,去牧羊。过了一年多,羊长得很肥大,且只数也增多了。

武帝路过上林苑,见了这群羊,称赞卜式。

卜式说:“牧羊跟治理民众一样的,顺从时令放牧,捣乱的羊把它去掉,不使它带坏羊群。”

卜式最讨厌的是当时的财政部长桑弘羊——不是一只好羊。

25

桑弘羊常常自诩为理财能手,说什么“民不加赋,国用自饶” ,卜式鉴定他说,“不务大体,专营小利,捣乱之羊也。”

武帝一听,认为卜式完全可以当一个好干部,就拜他为缑氏县的县令。

缑氏,就是周灵王的太子姬晋修道升仙的那个地方,在今天的偃师市缑氏镇。

南越人造反,卜式上书,愿意带着儿子学习骑射,学习舰船,而后前往平叛尽节。

皇上对宣传部官员说:“你们看看,天下不幸有事,全国的干部都贪生怕死,卜先生雅行躬耕,随牧畜悉,辄分昆弟,不为利惑。以前西北有战事,他要捐资助军,今天东南出问题,又是他敢于带头效死。朕决定:赐封卜式为关内侯,奖励黄金四十斤,土地十顷。好好宣传,让全国家喻户晓。”

26

媒体宣传很是卖力,可惜全国无人响应,列侯数以百计,没有要求从军平乱的。武帝恼火透了。

恰好要举行酎祭活动,天下列侯奉命进献黄金助祭。

武帝命详加检验,所献黄金,凡重量不足或成色不好的,一律办以“不敬”之罪。因此而被革去爵位,丢进小号的,有一百零六人。

丞相赵周也遭到了指控,“明知列侯所献黄金重量不足,却纵容包庇” ,先被逮捕,后赐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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