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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父台一号大墓发掘始末-随葬众多玉器和青铜器的战国女子墓葬

望父台外观

望父台整体呈长方形,中心位置略高于四周,这座占地面积约18万平方米的台地位于鲁国故城中部偏西。

鲁国故城在曲阜市市区东北部,2013年被国家文物局评定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

20世纪70年代,山东省文物部门对鲁国故城遗址区展开了系统的考古勘探,考古队员在望父台周边区域发现了一百多座墓葬,并确认望父台遗址区为高等级墓葬区。

2018年年底,在建设鲁国故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管理用房期间,考古队员发现了这座位于望父台西北部的M1号大墓,并对墓葬展开了抢救性发掘。

考古队员将表土清理后发现,这是一座长约7.3米,宽约6.2米的墓葬。在清理墓葬填土时,大量玉石器相继出土。

玉器

玉器

玉器

玉器

发掘现场

更让考古队员震惊的是,出土于棺椁位置的玉器,不仅保存完好,而且排列非常整齐。

排列整齐的出土玉器

位置原封不动的随葬品表明这座墓葬没有被盗,这让考古队员对后续的发掘充满了期待,很快青铜器物出土了。

青铜器

青铜器

青铜器

青铜器

我们当时刚清理青铜器清了一点我们就停了,铜舟和圈足壶出来了,这都是战国器,我们知道这个年代,我认为是战国中期偏早

青铜器物的出土让考古队员感到振奋,在此前对望父台遗址的勘探发掘中,考古队员发现这处墓葬群有一个特点,即大部分墓葬为夫妻并穴形式,女性墓一般位于东边,男性墓位于西边。

事实上,M1号大墓的西边的确还有一座墓葬,考古队员推测M1号墓葬的墓主人很有可能是女性,但考古队员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清理墓葬的过程并不容易。

第一个困难就是曲阜的水位太浅了,我们现场水太多了清起来太难清;还有一个就是我们这一块都是黏土,黏土的颗粒和我们这种极其细的和黄米粒一样的小珠子又很多,都混在一起,特别难清理

墓葬积水严重

一时难以改变的现场环境条件,迫使考古队员暂停了清理工作。经过研究决定将墓葬整体提取到实验室,而后进行更为细致的清理。

2020年7月1日,在基地实验室停放了近一年半的M1号墓葬终于迎来了苏醒的时刻。经过大致的判断后,考古队员决定先对墓葬上层的青铜器进行清理。

现场提取

随着竹签开始接触墓葬中的土块,最先被提取出的是两件长条状青铜器物,它们的外形类似今天的钉子。

车軎和车辖

经过细致的清理,考古队员总共清理出四只车軎和四只车辖。在这两套车軎中,其中一套车軎为素面,而另一套车軎则带有类似龙形的纹饰。

素面车軎

龙形纹饰车軎

在中国古代纹饰中,龙纹可装饰于玉器、青铜器或丝织物的表面,象征着十分重要的社会地位。

青铜车器的出土意味着这座墓葬中随葬有两套车马器,车器上精美的纹饰表明墓主人有着较为高贵的身份,这让考古队员对后续发掘充满期待。

此刻出现在考古队员眼前的是两件相同的器物,尽管器物已经断裂,但考古队员仍判断出这是一件銮铃。

銮铃

銮铃

銮铃,古代马车上的一种装饰物,它的上部呈扁球形,中空,正面开有放射状孔,内含铜丸,下部为梯形中空底座,可安插在马车上。

銮铃

相继出土的青铜车器成为考古队员判断墓主人身份地位的重要依据。

车马器其实代表车,这个时期车马器一般都在棺里,我们当时推测最少是大夫或者到卿这个级别

正当考古队员准备继续清理时,一个难题出现了

互相叠压的青铜器

眼前的这几件青铜器叠压严重,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很难进行单只提取,考古队员只好放慢节奏,尝试先将整体取出。

铜舟

器物终于被提取出来,因叠压严重经过考古队员仔细辨认,确认这件器物为铜舟。

铜舟

铜舟,一种水器,因其外形如舟而得名,在战国时期比较常见。

铜壶

很快,一只破碎的铜壶被提取出来,就在铜壶出土位置附近,这只提梁壶几乎整体裸露在泥土之外,已经具备了直接提取的条件。

铜壶

复原后的铜壶

提梁壶是盛水器皿,这件提梁壶的提梁呈现出很明显的棱状,这是战国中期一些青铜器的典型特征。更加引人注目的是,提梁壶的壶嘴被做成了牛头的形状,极为生动。但考古队员并没有在这件器物上发现明显的铭文。

牛头状壶嘴

提梁壶提取完毕后,考古队员发现了一件新的器物,一只罐子露出地表。

胭脂罐

这只罐子通高约8厘米,腹部直径约6厘米,形似今天的酒坛或调料罐,考古队员推测着或许是墓主人的胭脂罐。为了方便后续的进一步检测,考古队员并未提取罐子里的土壤,而是将其与罐子一并保存。

很快,考古队员又有了新的发现,一只青铜鹰被提取出来,此外,在爪子部位考古队员发现了一条蛇的踪影,这一现象带有明显的北方草原风格。一时间,考古队员竟无法判断这件器物的身份,但也因为新奇文物的出土而感到惊喜。

铜鹰

铜鹰

同样令考古队员感到惊喜的还有一件青铜壶,它的一侧有把手,颈部微微弯曲,还有一个带链条的壶盖,盖上是一个鸟首,器形较为独特,考古队员推测它是一只瓠壶。考古队员推测与之前出土的青铜鹰应是一类器物。

瓠壶

瓠壶

这两个东西一看就是,我们鲁国没有出过,也不是我们鲁国的风格,当然我们怀疑是女性的,同姓不婚嘛,应该是哪个国族嫁过来的闺女,其实在那个时期,在某些时段和我们鲁国国主,好几个国家还是非常友好的,当时在大国兼并的时候,他们就要联姻,通过联姻制度来加强政治联盟

依据种种信息,考古队员推测M1号大墓的墓主人可能就是一位从北方部落远嫁到鲁国的女子。不过,通过考古发掘得到的信息还不能完全支持这个推测,为了进一步解密,考古队员开始寻找墓主人的尸骸,通过对尸骸的DNA检测,可以得到墓主人的年龄等基本信息。

M1墓葬正投影

M1号墓葬有一椁两棺,不过,棺木都已腐朽,只剩大致的轮廓痕迹,随着墓葬表面的青铜器被清理干净,考古队员开始对这座墓葬的土层进行分析,以便于判断人骨层所在位置。为了不破坏墓葬原有信息,考古队员决定在墓葬的两侧,即墓主人脚部和头部附近进行局部清理,然而经过清理,考古队员仍未找到人骨的痕迹,为了不破坏墓葬,考古队员决定停止清理,保留墓葬现有状态。

墓葬中除了随葬的青铜器,还有大量裸露在外的玉器。

裸露在外的玉器

裸露在外的玉器

墓葬在刚开始清理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大量的水晶珠、玛瑙觿(xi)、玛瑙杯,还包括玉珩、玉璜、玉瑗这样的一些器物,并且这些器物分布相对有一定的规律,那我们就想这会不会是一个串饰,是装饰棺材这样一个串饰,那我们就会进一步联想到荒帏

荒帏,一种装饰棺椁的丝织物,上面一般缀有挂饰,是先秦时期常见的丧葬仪具。古人事死如事生,荒帏其实是人们对死者生前居室帷幄的一种模仿。人们可以依此对墓主人的身份和级别展开推测。

荒帏一般采用丝绸制作,经过长时间的掩埋后,丝织物很难保存下来,完整的荒帏更是极为罕见,于是,墓葬中的珠玉等挂饰成为研究荒帏的线索。

荒帏

墓葬中大量分布均匀的玉器成为考古队员推测漆荒帏存在的重要依据,为了验证推测的准确性,考古队员尝试寻找墓葬中的荒帏遗存,即丝织物。他们推测丝织物的痕迹很可能会残留在棺钉上,但是,仔细寻找后,考古队员一无所获。

此时,考古队员想起来一件在遗址现场出土的器物--铜铃,经过仔细辨别,考古队员在这件铜铃器物上发现了纤维存在的痕迹,在棺椁之间出土的铜铃上发现丝织物,这被视为证明荒帏存在的一个有力证据。

丝织品痕迹

此时,考古队员已经确定M1号墓葬存在荒帏,并且,那些散落的成排玉器有很多都与荒帏上的挂饰有关。为了尝试还原当时荒帏上的串饰形态,考古队员决定将其放置在墓葬原始位置进行分析。

首先,考古队员将墓葬东北角提取的器物放到原位置进行比对后,推测出了一种玉串饰组合,然而毕竟当时的丝织品已经腐朽,考古队员只能一点点摸索器物的摆放顺序。

玉串饰组合

精美的荒帏串饰,不仅是墓主人高贵身份的象征,也表明墓主人生前或许过着优雅而精致的生活。

玉器

玉器

玉器

这种贵族生活的特点,也在墓葬中出土的一件青铜方盖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青铜方盖

方盖图案

这件青铜方盖顶部呈方形,四周为等腰梯形状斜坡面,方盖表面刻有不同生活场景的图案,这是它最为精致的地方。

我们这个器盖的顶面内容,其实就是庖厨图,从牵牛到宰杀、加工一直到煮到宴飨吃这一块;然后第二幅图就是加工牛肉了;第三幅图上有一个鼎,在其上还有一个牛头,代表这个牛被煮了,第四幅图就开始吃了

方盖图案解读

无独有偶,墓葬中还出土了一些奇怪的骨器,考古队员推测它们也与墓主人的日常生活关系密切。

骨器

骨器

这是最初在清理墓葬时发现的长条形圆柱状骨器,长度相对均匀,质地比较光滑,尽管这种长条形的圆柱状骨器是在鲁故城首次出现,但考古队员还是找到了破解秘密的线索。

像这种圆柱状的骨器,在其他就是不在鲁国,在其他地方是出现过的,他们是说作为筹或者是作为箸来存在的,这样一种器物是存在的,然后这也是我们想它是不是能有这样的一个作为六博博具的一种论断吧

立方体骨块

同样,在鲁国故城首次出土的还有这种立方体骨块,骨块的其中一面有挖孔,另外五面没有,这就意味着绳子无法从中间穿过,由此可知,它不是玉串饰的组成部分。

立方体骨块

结合它的出土位置,在长条状骨器附近,考古队员推测或许它与长条状骨器为一套组合。与长条状骨器一同出土的另一种骨器,为扁平状的不规则多边形,其中包括三角形、菱形等,并且器身上印有数量不等的圆圈形图案。

三种不同的骨器,在考古队员的推测下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即这是一种博具。

博具

虽然M1号墓葬的清理还未完成,但此时,墓主人及其生活日常都在考古队员眼前呈现出了模糊的印象。

我们这个墓葬反映了在战国中期除了原先继承的礼制,青铜礼制以及士官礼制之外,它增加了很多生活气息,她把她生活的器具,她的胭脂罐、她的博具都带到了她的墓中,把她的生活整个复原到死后世界,那么还是说明当时的一个社会风尚,同时说明上层贵族女子的精致生活

尽管两千多年前的世界离现在很遥远,但人们享受生活的方式彼此相近。M1号墓葬的主人可能是一位来自北方的女性,她爱打扮,喜欢游戏,有着令人羡慕的生活,这是考古队员的大胆猜测,也是他们对墓主人的完美想象,而这一切,会在不断接近真相的考古工作中获得更为准确的检验。

墓主人到底是谁,又有着怎样的命运,或许不久之后那些尘封多年的秘密会成为流传千古的动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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