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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第一老丈人”齐僖公:没有人比我更懂会盟和联姻

前两篇文章写了齐僖公的儿子齐襄公和女婿鲁桓公,这篇不写齐僖公的话,就不礼貌了。

不过齐僖公的一生比较顺利,继位之路没有伴随任何的阴谋和血腥,在位三十三年间国内也没有叛乱,齐僖公个人私生活方面也没有花边新闻,最后还是善终,这样一个没有波折和绯闻的人实在不好往出挖什么料。我们就重点写他的外交和儿女联姻的事吧。

齐僖公的儿女

齐僖公继位之初的国内外环境

齐僖公,又作齐釐公,姜姓,吕氏,名禄甫,齐前庄公之子。齐前庄公在位六十四年,经历了平王东迁的全过程,因此齐僖公是春秋开始后的第二代齐国国君。在齐前庄公之前,齐国经历了长期内乱,但在齐前庄公长达六十四年的休养生息后,齐国政局长时间的稳定,渐渐恢复了元气。这也为齐僖公“小霸”铺平了道路,创造了有利条件。

齐国国君世系表

齐僖公继位于公元前731年,这时离平王东迁已过去了40年。这一年他的同龄人郑庄公姬寤生已在位第十三个年头,还在忍受着偏心的母亲和骄纵的弟弟一次次地欺负,尚处于韬光养晦的阶段。

西边的卫国,卫桓公在位,而他的弟弟、日后的春秋第一个弑君者州吁,则正在积极地收罗党羽,准备夺权。

南边的宋国则是另外一番景象,宋宣公和他的弟弟、未来的宋穆公兄友弟恭,国君之位传弟而不传子,为后来的宋国内乱埋下了伏笔。

和齐国关系最为紧密的鲁国,此时是鲁惠公在位,最为遵守周礼的鲁国,却摊上了鲁惠公这么一个不讲礼法的国君,他为儿子息姑(后来的鲁隐公)向宋国求亲,却自己把宋女给娶了。

再看看晋楚两个未来的大佬,此时在干什么。晋国大小宗之争正愈演愈烈,曲沃的小宗步步紧逼,翼城的大宗瑟瑟发抖。不过这一年曲沃小宗的奠基者武公去世,他的儿子庄伯继承了他的遗志。这时的晋国由于尚未统一,实力在诸侯中是排不上号的。

楚国的楚武王在位第十年,开始了在汉江流域的开疆拓土,楚国被周王所封的“汉阳诸姬”围堵于一隅,急需冲破包围圈,然后向中原发展。

国内政局稳定、人民富裕、兵精粮足,国外诸侯则各有各的忧患,如此优越的国内国际环境,齐国只要稍稍发力,就可以成为第一强国了。

春秋初期的诸侯国

“没有什么是会盟解决不了的”

齐僖公十一年,公元前720年冬天,齐僖公与郑国国君郑庄公在石门会盟。在两年之前,郑庄公刚刚干掉了弟弟太叔段,消除了国内隐患,郑国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此时与郑国结盟,凸显了齐僖公的长远眼光。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左传·隐公三年》

齐僖公十四年,公元前717年五月辛酉日,齐僖公与鲁国国君鲁隐公在艾地结盟,这是齐国和鲁国在历史记载中的第一次交好。第二年又派弟弟夷仲年访问鲁国,重申两国间的传统友谊。齐鲁两国山水相连,维持稳定的邦交政策对两国发展意义重大。

夏,盟于艾,始平于齐也。《左传·隐公六年》

齐侯使夷仲年来聘,结艾之盟也。《左传·隐公七年》

郑国和宋国、卫国连年战争,齐僖公在前715年主持会盟,让郑国与宋国、卫国坐到谈判桌前对话,最终讲和。齐僖公与宋殇公、卫宣公在温地会见,并在瓦屋结盟 ,使其抛弃旧怨。

八年春,齐侯将平宋、卫,有会期。齐人卒平宋、卫于郑。秋,会于温,盟于瓦屋,以释东门之役,礼也。《左传·隐公八年》

齐僖公派人来到鲁国,告知鲁隐公宋、卫、郑三国讲和之事。鲁隐公称颂道:“您使三国舍弃相互仇敌的图谋,安定他们的百姓,这都是您的恩惠。我听到后,岂敢不称颂您的高明!”

冬,齐侯使来告成三国。公使众仲对曰:“君释三国之图以鸠其民,君之惠也。寡君闻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齐僖公通过主持一系列的会盟,收获了极高的威望。只要是他主持的会盟,没有诸侯不参加,两国间的纷争只要他调停,大家最后都会达成休战协议,化干戈为玉帛。

齐僖公与郑庄公、鲁隐公的“三头同盟”

随着郑庄公的强势崛起,齐僖公开始有意与其强强联合。两人年纪相当,也都有雄心壮志和远大抱负,颇为惺惺相惜,因此一拍即合。鲁隐公由于近年来与齐国的不断友好交流,且为齐僖公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渐渐变为了齐僖公的迷弟,果断加入齐郑同盟,形成一个春秋初期版的三巨头。

郑庄公

齐僖公十八年,公元前713年二月,齐僖公在中丘会见鲁隐公、郑庄公。 二月二十五日,三方在邓地结盟,决定出兵攻打宋国。理由是宋殇公不向周天子进贡。这是春秋第一次打出了“尊王”的旗号,齐僖公是先驱,他的儿子齐桓公继承了这一口号,成为日后成就霸业的基础。

六月,三国一起攻打宋国,其实光郑国一个就足以摆平宋国了,整个春秋宋国对郑国的战绩是难求一胜,硬生生打出了“恐郑症”。郑国占领了宋国两个城,郑庄公大手一挥,让给了鲁国,鲁隐公大为感激,三头同盟进一步巩固。

因为旁边的小国郕国没有听从号令一起打宋国,齐郑鲁联军于十月进攻郕国,同样理由也是抗拒“王命”。

次年,公元前712年,故技重施,许国“不听周天子号令”,三国又一起攻打许国,直接把许国给灭了。郑庄公依旧格局很大,要将许国土地让给齐国,齐僖公拒绝了,又转让给鲁国,鲁隐公一看大哥都辞让了我怎么能接过来?于是鲁隐公也拒绝了,理由是许国有罪,但不至于灭国。最后郑庄公派自己弟弟管理许国的一半,另一半仍交给许国人管理。这就是郑庄公虚伪的一面,想独占许国,却还要先谦让,最后让许国人享有一半自治权,留下个保全许国的好名声。

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

这一年,鲁隐公被弑,他的弟弟鲁桓公继位。三国同盟并没有瓦解,前710年,三国还一同平定了宋国的内乱。

“女儿外交”

“让别人去打仗吧,你,幸福的奥地利,结婚去吧!”————哈布斯堡家族名言

齐僖公次女文姜

齐僖公一直想和郑庄公结为亲家,他的次女文姜生得花容月貌,郑庄公长子子忽也是一表人才,于是就多次向子忽提亲。没想到子忽居然拒绝了,他说:“每个人都有合适的对象,齐国太大,齐国公主不是我合适的人。《诗经》里说了:自求多福。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何必非要吃齐国的软饭?”

公之未昏于齐也,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大子忽。大子忽辞,人问其故,大子曰:“人各有偶,齐大,非吾偶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

前706年,北戎进攻齐国,齐国向郑国求救,郑庄公派子忽率领军队救援齐国,子忽大败北戎军,挽救了齐国。齐僖公为了感谢恩人,又想把女儿嫁给他,这个时候文姜已经嫁人了,应该是其他公室女。然而又被子忽拒绝了。这次他说的是:“我为齐国没有做什么事情,尚且不敢娶他们的女子。现在由于国君的命令急忙地到齐国解救危急,反而娶了妻子回国,这是利用战争而成婚,百姓将会对我有什么议论呢?”

及其败戎师也,齐侯又请妻之,固辞。人问其故,大子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民其谓我何?”遂辞诸郑伯。《左传·桓公六年》

几次辞婚让齐僖公很不开心,然而他却越发地欣赏子忽身上的这股傲劲,多年以后子忽成为郑昭公,当他被弟弟政变赶下台后,齐僖公还叫嚷着要带兵帮他打回郑国去呢!

齐僖公长女宣姜的婚姻却是一出悲剧。齐僖公原本想将她嫁给卫宣公的太子急子,没料到卫宣公这个老淫棍却整了一出“新台闹剧”,把儿媳妇给强娶了。齐僖公知道后大怒,但不久后还是接受了既成事实。嫁女儿本来就是为了与卫国联姻通好,女儿嫁给个老头子又有什么损失呢?宣姜嫁给卫宣公后生了两个儿子寿、朔,朔后来通过阴谋诡计害了急子和寿,登上了国君宝座。

齐僖公长女宣姜

次女文姜虽然被郑太子子忽拒婚,最后还是嫁给了一国之君——杀兄篡位的鲁桓公。

前709年,文姜出嫁。齐僖公太舍不得这个爱女,决定自己亲自去送。老父亲的这一次任性,却破坏了周礼。依据周礼,嫁女儿派个上卿去送就行了,没有国君亲自送的道理。

齐侯送姜氏于欢,非礼也。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以礼于先君;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则诸卿皆行,公不自送;于小国,则上大夫送之。《左传·桓公三年》

文姜嫁给鲁桓公后,虽深受宠爱,且诞下了日后的国君公子同,但文姜与她的异母兄,也就是齐国太子诸儿的暧昧关系,却为后来的事情埋下祸根。

通过联姻,卫国也成为了齐国的盟友,齐国几乎朋友遍天下,靠会盟和联姻,齐僖公拉拢了一大帮盟友,每次军事行动,都是大伙一起上,后来的霸主齐桓公晋文公也是学了这一做法。

遗憾:未报九世之仇身先死

那么齐国有没有仇人呢?有,那就是纪国。

这个仇可谓是历史悠久,至齐僖公,已经历了八代人。

齐僖公的八世祖齐哀公当年在周天子那里任职,被纪国国君告了黑状,结果惨遭周天子烹杀。此后,历代齐国国君都以消灭纪国为己任。

齐僖公三十二年,公元前699年二月,齐僖公联合宋国、卫国、燕国一起进攻纪国。为什么没有鲁国?因为纪国国君是鲁桓公的姐夫。鲁桓公这次为了姐夫,跟老丈人撕破脸皮了。

鲁国叫上郑国一起,与齐宋卫燕对垒。宋国军队一看对面的郑军,腿就直打哆嗦,没办法,被郑庄公按在地下摩擦惯了。卫国和燕国也是来凑数的,战斗欲望本就不强。这场战斗的结果显然是没有悬念的。在只有齐国军队奋力作战的情况下,其他三国先溃败,齐军最后也只得败走。

齐僖公最后含恨望了一眼纪城,说道:“有齐无纪,有纪无齐,我齐国与纪国势不两立!”

这个六十岁的老人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年,前698年,齐僖公最后一次带兵作战,联合宋国、卫国、陈国、蔡国一起进攻郑国,既是为上一年的战败报仇,也是为他欣赏的子忽报仇——他在三年前被弟弟子突篡位而逃出了郑国。

这一次,五国联军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焚烧了郑国都城的渠门,进入郑国都城的大街上,把郑国太庙的椽子拿回去做宋国卢门的椽子。

这一年十二月,齐僖公寿终正寝。他临终前嘱咐太子诸儿,一定不要忘了报仇灭掉纪国。同时也将自己唯一的弟弟夷仲年的儿子公孙无知托付给了诸儿,夷仲年为齐国立下不少功劳,却先齐僖公一步去世了,齐僖公常常感念弟弟的功劳,于是也就对公孙无知非常疼爱。后来,诸儿果然灭掉纪国,但却没有善待公孙无知。

纵观齐僖公此生,纵横捭阖,靠会盟和嫁女拉拢了众多盟友,第一个提出了“尊王”。以联盟为主,军事行动为辅,让齐国在春秋初期的舞台上异常活跃,国力也越发强大。齐桓公能称霸,首要原因就是齐僖公给他留下的好底子。齐僖公也当之无愧地成为与郑庄公、楚武王并列的“春秋三小霸”。

“春秋三小霸”之齐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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