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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拉了三泡屎而被臭了三千年…

《将相和》是小学语文课本中的故事,出自司马迁的《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廉颇“负荆请罪”主动承认错误让人感动,蔺相如为赵国利益而捐弃前嫌更让人敬佩,最终蔺相如与廉颇握手言和遂成为“刎颈之交”。

至于廉颇的最终结局,老师却没有告诉我们。

廉颇下场十分悲惨,郁郁而终,客死异乡。在《史记》中,司马迁还透露了廉颇悲惨结局的真正原因。

伐齐立功,拜为上卿

司马迁直接描写廉颇的文字并不多,而是通过“互文”的形式来体现的。“互文”,通俗来讲就是详细描写甲,通过对比来凸显乙。

《史记·廉蔺赵李列传》中共涉及到廉颇、蔺相如、赵奢、李牧四位赵国战将,其实蔺相如不仅仅是文将,他也有带兵打仗的经历。

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拜为上卿,以勇气闻于诸侯。——《史记·廉蔺赵李列传》

“卿”在秦之前为最高官员,相当于宰相。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官拜“上卿”,说明廉颇凭此一战官至最高。

赵惠文王十六年,即公元前283年,廉颇为将带领赵军伐齐,长驱深入齐境,攻取阳晋(今山东郸城县西),班师回朝被封上卿。由此,廉颇因为勇气威震诸侯。

这次伐齐有两大背景。

其一,燕昭王二十八年,也就是公元前284年,以乐毅为联军总司令,“(燕)与秦、楚、三晋(韩赵魏)合谋以伐齐。”齐国在六国的攻击下,一溃千里,齐泯王流亡。济西一战,诸侯班师回朝,而燕国乐毅继续追击齐军。

其二,武灵王赵雍传位给惠文王赵何,在公元前298年,廉颇之所以能够战胜齐国,这是赵国“胡服骑射”变革的必然结果。

所以说廉颇伐齐取阳晋纯属捏软柿子,毕竟六国联军打败了齐国。当然,“胡服骑射”变革给赵国带来了强军的变化。

那么,廉颇被封上卿,是赵国树立标标以此激励更多将领脱颖而出,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呢?

居功自傲,流氓习气

其实,廉颇只是司马迁抛出来的“砖”,蔺相如才是重点介绍的“玉”。

《廉蔺赵李列传》继续行文,“蔺相如者,赵人也,为宦者令(大太监头目)缪贤舍人(门客)。”司马迁突然切换镜头,大篇幅介绍蔺相如“完璧归赵”的经历。

蔺相如第一次出使秦国,完璧归赵不辱使命。赵惠文王认为蔺相如才能完全可以胜任大夫,于是拜相如为上大夫。

按照“卿、大夫、士”三级九等,上大夫蔺相如比上卿廉颇低了两级,此时廉颇并没有异议。

第二次蔺相如陪同赵惠文王与秦昭王会于渑池(今河南渑池西),本来是一次秦赵结为友好联盟的会议,岂料秦昭王恃强凌弱,处处刁难赵惠文王。

面对秦国的咄咄逼人之势,蔺相如针锋相对,据理力争,既维护了赵国尊严,又保全了赵惠文王的颜面。

“既罢归国,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结束出访回国,赵惠文王认为蔺相如居功至伟,于是官拜上卿。

后面一句是激化廉颇、蔺相如矛盾的导火索,才是重点。古人以右为尊,蔺相如与廉颇同为上卿,虽然级别一样但是蔺相如相对尊贵一些。

于是,廉颇不服气了,心中的傲气点燃了怒火,“我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攻城掠地野战杀敌,功劳是血汗拼搏来的,蔺相如仅凭能言善辩而立功,凭什么位次在我之上!”

廉颇不仅质疑蔺相如的能力,而且还诋毁他,“且相如素贱人”(太监的门客)。如此还不算,逢人便宣扬,“我见相如,必辱之。”暴露出一股流氓习气。

独勇无智,负荆请罪

方蔺相如引璧睨柱,及叱秦王左右,势不过诛,然士或怯懦而不敢发。相如一奋其气,威信敌国,退而让颇,名重泰山,其处智勇,可谓兼之矣!——《史记·廉蔺赵李列传》

当蔺相如取回来和氏璧斜视庭柱,当面呵斥秦王侍从,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砍头,但一般士人往往因为胆小懦弱而不敢如此。

蔺相如一旦振奋起他的勇气,其威猛伸张压倒敌国。回国之后却对廉颇谦逊忍让,他赢得了比泰山还重的声誉。他处事中表现出智慧和勇气,可以说是智勇兼备之人啊!

司马迁对蔺相如的评价“智勇兼备”,而廉颇呢?仅仅是“以勇气闻于诸侯”。通过“互文”参照,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史记·廉蔺赵李列传》

蔺相如曾为大太监缪贤的门客,“完璧归赵”是因赵王无人可用,缪贤才举荐了蔺相如。此时廉颇贵为赵国上卿,面对强秦无理豪夺却无计可施。

而赵惠文王与秦昭王渑池会晤则又不同,“赵王畏秦,欲毋行”。司马迁用赵惠文王的恐惧担心,不仅烘托了蔺相如的勇敢,还有对比出廉颇的无能为力。

况且,赵惠文王在现场感受到蔺相如与秦激烈交锋,亲身见识了蔺相如的卓越能力。

因此,廉颇鄙视蔺相如,甚至扬言要羞辱他,这难道不是打赵王的脸么?廉颇“负荆请罪”,究竟是因为蔺相如一番话而有所触动,还是因为赵王施加了压力呢?

赵奢破秦,位列上卿

再看“赵奢者,赵之田部吏也”,赵奢是负责征收税赋的小官吏,与“赵之良将”的廉颇又是一个“互文”对比。平原君赵胜家试图偷税漏税,赵奢不畏强权,秉公执法。

以君之富,奉公如(依从,遵守)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强,国强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邪?——《史记·廉蔺赵李列传》

赵胜被赵奢这番话打动了,于是举荐给了赵惠文王。“王用之治国赋”,赵奢继续操持老本行,只不过升级管理国库去了。

赵奢如果管理国库可能永远不会跟廉颇位于同列。

然而,秦国又送来了机会。

秦国攻打韩国。赵王深知韩赵唇齿相依,救韩等于救赵。于是就征求廉颇、乐乘的意见,两人答案“道远险狭,难救”。

赵王又咨询了赵奢。“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赵奢分析客观条件一样,但提出为将足够勇猛即可获胜。

“王乃令赵奢将,救之”,赵王无奈任用赵奢为将救援韩国。赵奢一战成名,赐号“马服君”,与廉颇、蔺相如同为上卿。

赵奢从税务官晋升为上卿理由充分:一来赵军面对各诸侯都畏惧的强秦;二者赵奢从税务官转行为将军;三者客观条件不可能取胜又战胜。

而赵孝成王时,秦与赵在长平对抗,“赵使廉颇将攻秦,秦数(屡次)败赵军”。由此对比,廉颇虽是勇猛之将,但勇猛与赵奢相比还差了一截。

再者,廉颇取阳晋司马迁对此并无记录。与赵奢战胜强秦相比,廉颇“上卿”的战功相对容易一些。

不仅如此,赵奢与秦军对阵阏与,司马迁进行了详细地现场报道,突出赵奢军纪严明、赏罚分明。长平之战,赵括代替廉颇时,赵括他妈道出赵奢能够取胜,因为爱兵如子,用兵谨慎,善于“合变”(灵活应变)。

换言之,赵括不具备这些特点,而廉颇是不是也不具备呢?史家所说与不说,蕴含寓意颇丰。

屡被替代,流亡异国

廉颇负荆请罪,蔺相如“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从司马迁记载中推断,廉颇除了蔺相如几乎没朋友,此人脾气暴躁、性格孤僻,情商极低。

长平之战,廉颇被免将军之职,门客一夜消失。孟尝君身边虽是“鸡鸣狗盗”之徒,但起码还剩下一个冯欢。

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史记·廉蔺赵李列传》

当廉颇再次起用,这帮势利的门客竟又回来了,而且还振振有词。廉颇准备辞退门客的念头,又被一番狡辩给说服了。这其中,或许是廉颇太孤独了,没有几个知心人;又或者是廉颇性格孤僻、脾气暴躁,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赵孝成王死后,赵悼襄王继任,走马换将,乐乘替代了廉颇。廉颇竟不服从调遣,将前来接班的乐乘撵跑了。因担心受惩罚,廉颇也只能负罪而逃,到了魏国。

廉颇被临阵撤换有其自身原因,并不能只归咎于赵王昏庸糊涂,屡屡中了人家的离间计。

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绝秦望。——《史记·廉蔺赵李列传》

“大王,您放心去吧。估计去返再加上会晤,三十天足够了。三十天您不回来,那就立太子为赵王,断绝秦国以您要挟赵国的指望。”

这是赵惠文王与秦昭王渑池会晤那次,廉颇带兵护送到边境,廉颇跟赵惠文王话别。这哪里是送行呢?更像是送赵惠文王去死!

赵惠文王听了心中会作何感受?而且赵王之所以赴会见秦王,还是廉颇、蔺相如极力鼓动,蔺相如陪同赴会,廉颇却守在边关。

司马迁此举除了证明蔺相如能力、胆识超越廉颇,还为说明廉颇缺乏政治头脑,为后续屡屡不被信任打下伏笔。长平之战,赵孝成王让赵括替代了廉颇。而后,赵悼襄王又让乐乘代替廉颇为将。

郁郁而终,客死异乡

“廉颇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虽然逃到魏国,但是廉颇缺乏交际能力,久居大梁却没有赢得魏国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楚国听说廉颇在魏国,暗中派人去迎接他。廉颇虽做了楚国的将军,却没有机会获得战功,估计重要战役仍然不敢委任于他。

吴起、乐毅即使改换门庭,却能受到重用。而廉颇从赵国逃到楚、魏都未得到重用,要么说明廉颇带兵打仗能力不行,要么说明廉颇为人处世缺乏技巧,而且很难取信于人。

赵国屡次被秦兵围困,赵悼襄王就想重新用廉颇为将,廉颇也想再被赵国任用。

赵使者既见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还报王曰:“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召。——《史记·廉蔺赵李列传》

廉颇见到赵王派来的使者,胡吃海塞表示依然健壮;重新披上铁甲跨上战马,说明还可以上阵杀敌。

使者回去却报告说:“廉将军虽然已老,饭量还很不错,但是陪我坐了一会儿就拉了三次屎。”赵王据此判断廉颇老了,不能再召回使用了。

当然,使者因为收受郭开贿赂而故意说坏话,因为郭开与廉颇有仇怨。廉颇朋友没有几个,结怨的仇人却不少。

廉颇被闲置太久而抑郁,嘴边常叨咕一句话,“我思用赵人!”(我想指挥赵国的士兵啊。)最后郁郁而终,客死寿春(今安徽寿县)。

“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千字文》中说白起、王翦、廉颇、李牧并称为战国四大名将。司马迁大概不同意这个说法,所以《史记》对廉颇记载,既不像蔺相如那么细致,也不像李牧、赵奢事例明确,只能通过“互文”对比推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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